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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树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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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
听见爸爸的脚步渐渐远去,我从床下爬了出来。

阿芳闭眼躺在床上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嘴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,大红的缎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旁,她全身赤裸,小腹上留着一滩淡黄色的胶冻。

她睁开眼,疲倦地笑笑,从床头柜上扯过卫生纸擦了擦身体,一语不发地下,疾步走进厕所,拧开水龙头冲洗。

我躺到床上,木然地拉过被子盖好,一会儿,阿芳回来了,她掀开被子钻进怀里,身子冰凉。

“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,官蛮大的,惹不起。”她小声说,用手抚摸着我的。

“你是他秘书?”老爸的跟班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,一脸贱笑。

“不,我是宣传科的。”

这回,兔子吃的草远了点,我想,“哦,那你怎么会跟了他?”

她无奈地笑了一下:“我刚参加工作就被他给看中了,说要把我介绍给他儿。”

──实惠,近水楼台先得月。

“你丈夫不知道?”

“知道又能怎么样?他在外面也不是省油的灯。”

──嗯,来而不往非礼也,中国的确是礼仪之邦。

“那你……”

“好了,别问了,”阿芳挡住了我的嘴,“你知道太多也没意思,睡一会儿。”

嘀嘀嘀嘀……,我被手机吵醒了,阿芳不在床上,被窝还是热的,窗外已暮沉沉。

“喂,谁呀?”

“黄军,出来一下,许敏找你说点事儿。”是李良。

李良和许敏都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,李良毕业后干了没几天就辞职下海炒股,听说赚得还不错,目前已是有车有房,许敏就是姜敏的小姑子,毕业后留校团委当干事。

他俩怎么会搞在一起?难道是为了姜敏?我有些纳闷。穿好了衣服,我到厨里向阿芳告辞,她很意外,也没多说,与我互留了电话,送我出门。

天鹅阁,李良和许敏坐在角落里,李良比大学时更瘦,许敏却胖了好多。

我坐在他们对面,桌上放着咖啡,热气缭绕,李良说得絮絮叨叨,我听得心在焉,许敏锐利的目光一闪一闪,上下打量我。

扬声器传来熟悉的《读你》,十个月前,同样的夜晚,同样的蔡琴唱同一首,我就坐在斜对面的那张桌子旁,面对着姜敏聊我们未出世的女儿。

“你就帮我们劝劝她吧,行不行?”

“啊?什么?”我正在魂游天外,李良问得我没头没脑,“劝谁?”

“你听没听啊?”许敏嚷了起来,涨红脸气恼地拍了下桌子,“李良说了半,你一句也没听见!想什么呢?你!”

“我想什么不会告诉你,即使这事跟你家有关,”我用手指点着许敏的鼻子,面沉似水,“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,吹胡子瞪眼吓唬耗子嘛?记住,这里不团委办公室,我也不是挨训的学生会主席!”

“你!你什么意思!说清楚!”许敏满面红光,像关云长。

“什么意思?四个字,端正态度!”

“好了好了,不要吵了,”李良一看要僵,连忙打圆场,“黄军,你要是没明白呢,我再讲一遍,好不好?”

“不用,我听懂了,”我瞪一眼许敏,她脖子一扭看着窗外,“不就是陈重赵悦离了婚,现在发觉赵悦肚子里有了,你俩劝她打掉这块肉,劝不动就跑来我,让我去找陈重劝赵悦,是不是这样啊?”

“是啊是啊,就是这么回事,你肯不肯?”

“哼!我敢说他一定不肯!”许敏在一旁冷言冷语,嘲弄地望着我。

“嘿嘿嘿,许敏,你不应该相信。”我冷笑起来。

“相信什么?”

“你不应该相信,激将法对你无效而对我有效。”

“哼!”许敏重重地哼一声,两手一抄抱在胸前,不再说话。

李良尴尬地望望这个,看看那个,最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:“那你到底同意同意?”

“呵呵呵,”我的手指轮流点着他俩,“你们哪,俩糊涂虫!”

“啥意思?”李良不解地问,许敏也皱起眉头。

“赵悦肚子里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呢?嗯?”

“关我们什么事?婚都离了,还留着他干嘛?”许敏气咻咻地白我一眼。

“啧啧啧,看来你是打算糊涂到底呀,”看着许敏气得脸色煞白,我暗自好,“你怎么就不向赵悦问问清楚,那到底是谁的?”

“谁的?当然是陈重的,他们今年八月离的婚,现在才十月,可是赵悦已经个月了,这不明摆着嘛,你说是谁的?”

“应该是杨涛的,如果没有第三个男人的话。”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乜斜许敏。

“你这么肯定?”许敏逼视过来,嘴角挂着讥笑,“算命算出来的?”

“算命干什么?我们医院的化验单我还看得懂吧?”

看着得意之色慢慢凝固她脸上,我不禁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,“陈重是不育的,精子太少。”

李良和许敏骇然地张大嘴巴,对望一眼,“你怎么知道?”他俩同时问。

“去年,也是这个时候,陈重被他妈妈拽着来找我去计生门诊,当时我就怀陈重有问题,果然……,现代科学呀,能使贞女变成荡妇,哈哈哈哈!”

我大起来,惹得四周的客人纷纷回头。

“我的天呐,那么说,赵悦和杨涛早就有过?”许敏低着头自言自语,两手劲绞在一起。

“怪不得!”

李良一拍大腿,“赵悦死活不依,非要生下来不可,而且…而杨涛也不反对,原来…那…那就是他的呀!嗨!我们都给耍了!”

他懊恼万分甩着手。

我看着他们两张哭丧的脸,心里涌起一阵残酷的轻松:“好啦,劳伦斯长老退场了,下面就看两位主角的压轴大戏了,”我停了一下,等到许敏的脸渐渐红,转而向李良说:“今天的咖啡嘛……”

“我们请,我们请。”李良一叠连声地说,点头哈腰。

“废话,当然是你们请,我是说今天的咖啡太差劲!速溶的有什么好喝?以请我客就要到『上咖』去,那里是蒸的,味道好气氛更好,光线比这里还暗,合你俩眉来眼去。”

说完,我起身朝外就走。

“黄军,你别胡说啊!”许敏终于发起急来,站起身要拦住我。

“胡说?”

我站住,回身看看她,嘿嘿一笑,“就你手上那粒钻石,不少于万,你那位政工教师的老公买得起?”

许敏赶紧把手藏到背后,我对着李良眨眼,他窘迫地低下头,避开我的视线。

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,回到家已是八点多。

打开计算机看了看信箱,有一庄晓春的邮件,我没读先放在一边,去到关先生的网页,依旧冷冷清清,我两没来,总共才三个病人来问询,照这样下去,关先生的投资可有点不好办喽!

关上计算机,我坐在桌前闷闷地吸烟,想看看影碟,在抽屉里翻了半天,都过了,我重重地关上抽屉,在屋里转了转,实在想不出干什么好,于是,我穿外套,锁上家门走了出去。

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,想起上午在吴芳家里的一幕,心里顿时感到空荡的。

自从徐晶走进我的生活,我刻意地与孙东保持一段距离,尽管有时在路上碰,相互间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,似乎大家都在回避什么,渐渐地,随着日子过,徐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在孙东小屋里发生的一切早已抛到脑,偶尔提起,两人只是淡淡一笑,只剩下恍若隔世的记忆。

然而,徐晶离开了,我仍然躲着孙东,彷佛他成了一道不祥的符号,代表着情感之星的陨落,他的存在如同我的一桩心病,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,唯恐它作起来刺痛我。

但,这心病最终还是在我心上刺出血来,阿芳就是那根荆棘。

吴芳与我纯粹止于欲望与满足,当她玉体横陈在地毡上,我不由自主地沉迷那从骨缝里散发出来的风骚中,她的肉体使我陶醉,使我忘却了烦恼,忘记了树的枝条必当结出剧毒的果实。

前面已经来到常熟路,我放慢了脚步,走过五原路口的时候想拐进去到外婆坐一坐,可看看时间不早了,又怕被外公骂我夜游鬼,搞不好明天他还会去妈那里告状,我踌躇了一会儿,终于打消了念头,迳直走向医院。

国庆放假期间,病房的事很少,走廊里冷冷清清的,只有两、三个外地来沪医的病人在蹓达,他们笑嘻嘻地望着我,大家和气地打了声招呼。

护士站里,洁独自坐着发呆,我没惊动她,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,上了值班床,拉过被子在头上,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。

第二天轮到我值班,早上交接班以后,照例巡视了一遍病房,这才发现连车的“美人鱼”都回家了,我无所事事地在护士那里坐了一会儿,挺无聊的,干躲进办公室里睡觉,除了吃饭和上厕所,连续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,直到第三洪良把我叫醒。

下班回到家,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,看看日历,今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,在思忖往哪里去,阿芳打来电话,叫我去她家玩,我想了想,还是答应了。

阿芳正在收拾房间,身上穿着宽松的蓝色运动衫裤,在屋里来来回回忙碌,视机开着,我坐在沙发上看几天前的国庆晚会回放,眼珠就随着阿芳的身影转。

好久,阿芳总算忙完,她“扑通”一声在我旁边坐下,撩一把垂到额前的头,长长地吁了口气,我端起茶水送给她,她喝了口,舒舒服服地往沙发后背一,从侧面仔细审视我。

“黄军,你家里有没有人当演员?”

“有啊,我舅舅就是电影演员,姓林的,怎么啦?”我有些奇怪,回头望着。

“怪不得,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。”

我的心颤了一下,好险!

妈妈常说我的眼眉是老爸的青年版,只是体形不如粗壮,鼻子和嘴却像她娘家人,老爸也时常以此为得意,说我是他俩精心打造混合产物,──不男不女。

“哦,我舅舅算是老演员了,听说演了不少电影,我一部也没看过。”我打哈哈,身体朝后一仰,慵懒地陷进沙发深处。

阿芳被逗乐了,捂着嘴吃吃地笑,这时,她一眼瞥见我肚子下面的裤裆里隆了一大团,她笑着指指,我低头一看,裤子前方明显地被顶出一个圆圆的“蘑”,她大笑起来,身子一歪,抱住我的肩膀浑身乱颤。

我再也按捺不住,双手抄起阿芳的身子把她抱到床上,她躺在那里,手脚平,脸儿红红的,静静地看着我站在床边脱光衣服。

“你下面真大,比那老头子的还大。”她伸出手握住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。

我弯腰去脱她的裤子,阿芳抬高屁股从身子下面抽出裤腰,她只穿了一条肥的长裤,一下就褪到了脚踝,她蹬掉了裤腿,把裤子揉成一团,连同枕头和被一齐推到床下。

她平躺在光秃秃的床铺上,上身依旧穿着薄薄的白色汗衫,两粒奶头显出清的轮廓,我跪在她两腿中间,双手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。

“来吧,和我做爱。”她盯着我的眼睛,催促着。

我托起阴茎,龟头抵近阴道口,阿芳两腿向外张开更大,两片紫红的阴唇凸出来,又肥又厚。

我俯下身趴到阿芳胸脯上,两手伸进她的汗衫里握住乳房,屁股渐渐下沉,于完全占据了她。
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慢慢吐出来,“呃……”她呻吟着拱起腰,双手抱住的后背上下抚摸,她紧致的肉体包含着我,深处传出一丝颤动,火热的情欲正使我一点点融化。

我牢牢地插在她深处,稳稳地控制住她的身体,好像在里面扎下了根,她的吸急促起来,脸上泛出红晕。

“来,动呀,用点力气。”她合上双眼,胸脯高高挺起,彷佛奉献出自己,长的睫毛微微发颤。

我开始抽送,粗壮的阴茎在阿芳下体一进一出,她咬住下唇强忍着,坚持不出声来,我用力地挺插,有一些粘稠的白汁从阴道里流了出来,渐渐地,随着根的持续运动,越来越多的液体涌出阴道。

“啊!啊!……”终于,阿芳不再强忍自己的兴奋,她大声地呻吟着,一次抬起腹部,配合着我的节奏上下摇摆,她的腿夹住我的腰,狠命地晃动身体,里大声叫唤。

床架剧烈地摇晃起来,“匡!匡!”作响,弹簧床垫震荡着,整个世界都在抖。

阿芳的欢愉迅速攀升,很快,她来了一次高潮,紧接着又是一次,“来呀!呀!不要停!”

她尖叫着,身体在床上扭动,她张开嘴疯狂地咬住我的肩头,只脚在床铺上乱蹬。

肩上的血流了出来,我感觉不到疼痛,血流进她的嘴里,她贪婪地吮吸,去的姜敏也是这样,绝望地吮吸同一个地方。

我的手插进她的身体和床垫之间,托住了她的后背,我狠狠地撞击她,两人小腹下方水花飞溅。

“好!快!再快一点!我要来了!”她欢喜地尖叫,声音刺耳。

“一起!我们一起来!”

阴茎飞快地膨胀起来,我一口叼住她的舌头,使出身力气顶住她最深的尽头,花心正在开放,轻轻覆盖着我张开的“炮口”。

“我要死了!啊!……”她大叫一声,脖子梗了梗,粉红的香舌长长地吐了来,全身不停抽搐。

我最后挺了一挺,在她的痉挛中,龟头抵进花蕾正中,将一串滚烫的精液射进去。

……

许久许久,两人瘫软在床上,一动不动。

“你是他儿子,”阿芳闭着眼,喃喃自语,“你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,眼神像他,像有团火在里面烧。”

“你知道,刚才为什么不说?”我捧起她的脸庞,吻干泪水。

“不,”阿芳微笑着摇摇头,“就在你插进来的一刹那,我才感觉到的,”睁开眼,凄惨地笑着看我,“原来,他要介绍给我的就是你。”

“这事我一点不知道,”我苦笑道,“怎么样,我跟你想像的一样吗?”

“呵呵呵…”她笑得有点神经质,“气质差不多,长相不如我想的那么好,见过你妈妈,真漂亮……”她的神色有些黯淡。

“要不要我拔出来?”我动了动。

“用不着,”她的手继续摸着我的背,“人都给你睡过了,还避讳什么?”

停了停,拍拍我的后背,“要是两年前你爸爸真的做媒,我俩到今天也是这样一张床。”

“他不常回来?”我指指墙上的照片。

“一去两、三个月,回来住一个月又去,他也是你爸爸介绍的。”

嗯,这是江阿姨捣的鬼:她老公是海运局的头头,既解决了大龄青年难题,拖住了阿芳,还卖给关系户一个人情,一箭三雕,高明。

在床上躺了一会,看看时间不早了,我提议出去吃饭,阿芳怕给邻居看见,我先走,我只好先开着助动车从小区出来,远远地等在路口。

一会儿,阿芳沿着人行道走来,身上换了件橙色团花的短袖圆领上衣,背着色皮包,下身穿杏色长裤,配着白皮鞋,她走得很快,步履轻盈,焗成栗色的发披在肩上,在直射的阳光下变幻色彩。

我们走了一段,离她住的地方远了一些,找了饭店刚坐下,正在点菜,忽然只小手拽了拽我衣服:“哥哥……”

我一回头,是珠珠!她穿了新衣服,白色的哩士或者泡泡纱做的裙子,毛茸的,像只蒲公英的球球。

我把珠珠抱起来,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蛋:“程爷爷呢?还有思思阿姨?”

“喏,”她笑得甜甜的,用手一指。

远处,程师父和思思坐在一张圆台旁,笑嘻嘻地朝我点头,我要过去,思思忙朝我摇手,指了指阿芳,然后靠在师傅身上捂着嘴笑。

我让珠珠叫阿芳“姐姐”,她鼓着大眼睛转了转,怯生生地叫声“阿姨”,听这称呼,我脸都青了,阿芳差点笑倒。

我放下珠珠,拍拍她的屁股,她乐颠颠地跑开了,我重新坐好。

“哎,要紧吗?”阿芳有点担心地问。

“怕什么?他一个老头子都不怕,我怕什么?”我收敛了笑容,恨恨地说。

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一顿饭,我要送阿芳回去,她拦住我,“别送了,我自己去,”她低下头,“你以后别来了,让他知道了不好,替我想想……”

我叹了口气,无奈地点点头:“也好,有空上我家,你有地址的。”

“嗯,那我走了。”说完,她看我一眼,眼神幽幽的,转身走去。

回到家里洗完澡,我上网回复完几个贴子,许久不见新人进来询问,正坐在发里无聊万分,门铃忽然响了。

打开门,一个女人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一张纸条,“黄军,你在家里呀?我担心你出去了呢……”

“朱冰?你怎么会找到这来啊?”我让她进来,一边打量这个艳丽的少妇。

她笑着收起纸条,站在房间里看看四周,“哦,这就是你家,怎么空空荡荡,要搬家?”

“哦,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多家俱,”我很奇怪,“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
“噢,吴芳叫我来的,她说以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了,让我和你交个朋友。”

“和我交朋友?”这女人话里有话,我听得晕头转向,“你知道我和阿芳是么关系?”

“呵呵,知道,”朱冰笑起来,“她说和你是前世姻缘,今世只有合体缘,哈哈哈……”她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,跷起了两郎腿。

“哼哼,”我觉得好笑,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,“你跟阿芳很熟?”

“阿芳和我从小就认识,没事常在一起玩。”

“什么都一起玩?”我一边往她的杯子里倒水,一边没好气地问。

“咯咯咯咯!”女人笑声很响,做作地用手掩住嘴,“你知道了还问?”说,她用眼睛撩我一下,转过脸去看电视。

她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心神一荡。

这个叫朱冰的女人坐在我侧面,乌黑的秀发挽得高高的,妆化得很浓,长相不难看,甚至有几分姿色,两条腿很淑女地叠压着,可是裙子短了些,黑色丝的收口和半截大腿露了出来。

朱冰察觉我在注视她,便挑逗地交叉大腿换了个姿势,故意蹭下一只高跟鞋在脚尖上晃荡,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我。

我端起茶喝了一口,点了一支烟,悠闲地跷着二郎腿,一边看电视一边轻松和她聊了起来。

她的话很多,滔滔不绝,说的都是和阿芳有关的话题,从她俩怎样从小学时就是好姐妹,一直说到后来如何互相帮忙解决家务急事,再后来,经彼此间穿引线交往了几个“新朋友”。

使我意外的是,阿芳和朱冰的经验并非我想像的那样多姿多彩,小圈子里不三、五男女而已,但关系多数长久,大家好合好散,少有龌龃。

好一部凹凸启示录!

我好奇地问:“那么说,阿芳的情人你全都认识?”

“差不多吧,反正来来去去就那几个,”朱冰抬起胳膊抚了一下头发,“只一次,我到她家去正好碰上了个不认识的,也是小青年,跟你差不多,呵呵呵……”她笑了起来,飞快地瞟我一眼。
TOP Posted: 12-28 18:50 #84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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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章


扯了几句闲话,朱冰忽然看看腕上的手表:“哎哟,时间不早了,”她说着起身,“我约了一个朋友在大光明等我,说好了你请我们看电影的,怎么样?不给面子?”

“呵呵呵……你请客我买单,”我觉得有点好笑,“也好,我很长时间没进电影院了。”

半个小时后,我和朱冰来到大光明影城,她的朋友早已等在那里,我走上前细一看,原来是位年轻女子,眼波流转,粉面桃腮,朱冰介绍了她叫菊芬,彼打过招呼后熟络了起来。

看完电影出来,天已经黑透了,三个人在饭馆里吃了顿饭后,朱冰提议去她,菊芬起初有些不自然,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,朱冰见状,便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,菊芬歪着头一边听一边手捂嘴“嗤嗤”地笑,不时瞅我一眼,最后还是朱冰挎着胳膊拖走了。

车里,我坐在前排,一路上只听得朱冰和菊芬在后面嘀嘀咕咕,时不时传来阵低声的“嘻嘻”窃笑,我听在耳中,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。

下了车上楼,我搂着朱冰的腰走在前头,随着她胯部的摆动我的手一点点往滑到她的屁股上,我大着胆子揉捏朱冰的臀部,她“嗯”了一声,柔软的身子贴过来,脑袋歪靠在我肩头,屁股扭得更加夸张。

我偷偷回头扫了一眼,只见菊芬紧跟在后面,半低着头装作看路,浅浅地咬嘴唇,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。

进了朱冰家的大门,没想到客厅里坐着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太,朱冰说那是八十多岁的奶奶,老人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藤椅里,失神的眼睛望着电视面,脸上呆呆地没有表情。

“你奶奶是不是老年痴呆?”我悄悄地问朱冰,不老实的手从她身上放了下。

“嗯,好几年了,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了,”朱冰走过去搀起老人,“你们坐,我先服侍奶奶睡觉。”说着,她把老太太扶进里屋。

菊芬和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祖孙二人的背影,她碰碰我的胳膊:“这种病治好吗?”

望着她关切的眼神,我无奈地摇摇头:“这类老年病连机理都不是非清楚,哪里谈得上有效治疗?美国前总统里根也是这病,拖了十几年。”

“哦……”菊芬失望地收回目光,呆呆地看着鞋尖,嘴里喃喃自语,“年纪了真可怜……”

“是啊,”我跟着叹口气,“人斗不过岁月,你我也有这一天。”

菊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,没出声。忽然她的皮包里发出一阵传呼机的蜂鸣,拿出传呼机看了看屏幕,走到墙角的电话旁打回电。

正在这时,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,来电显示号码是季彤的,我赶忙躲进厕所听,原来她告诉我后天要回渖阳出差,明晚让我在家等她。

走出厕所,菊芬正在整理皮包,朱冰站在一旁,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裙,但是色尴尬。

“怎么?菊芬要走?”我问。

“哎,家里有点事情,我要赶回去。”菊芬一边急急忙忙地弯腰穿鞋,一边了把垂到耳边的短发。

“你送送她,天太晚了。”朱冰关照我。

菊芬连声“不用不用”地推让了几句,最后还是由我陪着上了出租车。

车轮在街道上碾得“沙沙”作响,司机开得愈来愈快,菊芬仍旧急急催促,不放心地问究竟出了啥事,她眉头紧蹙忧心如焚地说道:“小孩在外婆家发高,烧了一天他们才告诉我。”

小孩的爸爸就不管吗?这句话被我咽了回去,这是人家的家务事。

车子往桃江路一拐,停在一幢老式小洋楼前,我和菊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去,迎着菊芬妈妈惊疑的目光接过滚烫的孩子,又飞跑下楼,一路狂奔冲进大医院……

忙乱初定,我和菊芬坐在观察室的病床两旁,糖盐水高高吊在床顶,一滴滴体悄无声息地顺着细长的输液管流进孩子的静脉。

“放心吧,明天再吊一瓶就好了。”我小声说。

“嗯,我知道,”菊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,“谢谢你,今天多亏了你力气,要不然……我真不知道怎么办。”

她的声音很轻,哭过的眼睛红红的。

“小孩的爸爸不在家?”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。

“死了,前年出车祸。”她脸上淡淡的,看不出哀伤。

“嗯,那你一个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蛮难的。”我不禁有些唏嘘。

“噢,这是我姐姐的女儿,她爸爸妈妈一起出了事,所以就……”菊芬很宽地笑了笑,反使我大窘不已。

停了一会儿,菊芬看看表:“哟——都快十点了,你回去吧,朱冰大概等急。”

见我沉吟着不回答,她猜到我情面上为难,便站起身送我,“走吧,你别气,我一个人照顾得过来。”

见她真心实意地婉谢,我干脆借坡下驴,给菊芬留了个手机号码后走出了医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站在人行道上,深深地吸了几口秋夜清冷的空气,肺叶扩张开来,在胸腔里得满满的,我憋了片刻才把浊气呼出去,立时,整个人清澈得彷佛有些透明。

我在回家的路上急步走着,眼看前面来到庄晓春租住的地方,我犹豫了一下出手机,如果她还没睡大概不讨厌和我一起出来走走。

正在拨号,无意中抬眼望一望马路对面,就在前面几十步的地方闪过一个熟的背影,那种走路时微微摇晃肩膀的姿态,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我午夜的梦境里,那随风飞扬的短发,熟悉得如同数我自己的手指,多少次激情的拥抱中,我着如许青丝,嗅那淡淡的花香。

徐晶?是她!

我的心剧烈地动荡起来,浑身的热血刹那间变得沸腾,我顾不得找庄晓春的,把电话往口袋里一揣,跳下人行道拔腿向前追去。

“徐晶!”我大声喊着,前面的身影没有反应,我加快脚步,眼看着追近了段距离。

正在这时,“突突突突!”身后响起震耳的马达轰鸣,“站住!不要跑!”

一辆警用摩托追了上来,随着一声刹车的尖叫,横插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。

“站住,身份证拿出来!”车上下来一个警察站在我跟前,硕大的头盔遮住我的视线。

“身份证?”

我收住脚步迟疑了一下,手伸到口袋里胡乱翻找,眼睛在人群盯住了那越走越远的背影,“白头盔”叉开腿站在面前,冷静地注视着我的举,一手扶住腰间的警棍。

“身份证没带!工作证可以了吧?”我不耐烦地递了过去,把红塑料本交给。

警察一丝不苟地翻看着,谨慎地对照我的脸,半晌,把本子还给我:“你走,没事了,以后半夜三更地不要在马路上乱跑。”

说完,他跨上车一溜烟走远。

我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警车,却又无可奈何,回首再望,哪里还有那熟悉的影?

我呆呆地在树影里站了好一会儿,叹了口气,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去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半道上给季彤打了电话,她正在办公室里做帐,我问她:“晚上还工作?”

“没法啊,后天回总公司交差呀!”她在电话里叫苦,话音一转,“要不,来陪陪我?呵呵呵呵!”

“那好,我这就过来,你让保安给我开门。”我关上手机,走向美罗城。

这次很顺利地进了季彤公司的大门,她在门里面等着,笑盈盈地看我推开玻门。

她迎上来,我张开双臂抱着她,几日不见,季彤那柔软的身体有些生疏了。

她挣脱了出来,习惯地抚抚挽在后脑的发髻:“不跟你闹啦……我还得干活,”她一边说一边熄灭办公大厅的灯,领着我走进她的小房间,“做不完的烂,唉!我都弄了两天了……”她气馁地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。

我打开一听刚买的罐装咖啡递给她:“喝吧,提提精神,早点完成回我那儿,明天好好睡一觉。”

“明天你上班?”季彤边喝边问。

“主任大查房,忙到中午就散了,节日半休。”

“嗯,”她撇了撇嘴,“你这算过的啥日子?大过节的……”言毕,她俯身在办公桌上埋头写字,把我扔在了一边。

我端着一罐可乐坐在季彤对面的折迭椅里,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,明晃晃的光灯下,门窗紧闭的办公室显得越发狭小,雪白的墙壁矗立在四周,围出一方仄的空间,我环顾一圈,视线最后落在季彤的身上。

虽然与季彤有过数次缠绵,可是直到此刻,我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容貌。

季彤生就一张富于北方女性典型特征的瓜子脸,宽阔的前额发际线很高,圆的脸颊线条流畅,小巧的下巴上嵌着肉嘟嘟的嘴唇,丰满的红唇微微撅起,随她全神贯注地运算一张一歙,好像在念叨什么,唯一美中不足的,季彤的眼睑下耷拉着,带点藐视一切的神气,所以她用眉笔把眼角画得飞向两鬓,像舞台的刀马旦般地俏皮。

季彤发觉我在注视她,抬起头来瞟我一眼:“看啥呀?又不是没见过。”眼仍专注于桌面的文件堆里,嘴角却浮起一抹浅笑。

我解嘲地笑笑,没说话,目光继续在她身上巡视。

今天季彤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蓝布的工作大褂,褂子下面伸出两条精致的小,裹着肉色丝袜,双脚踩在灰色地毯上,高跟鞋歪在一旁。

我正在对着高跟鞋胡思乱想,季彤“啪”的一声合上账簿,长出一口气说:呼——,好了,总算干完了。”她收拾好文件,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然后脱下布大褂挂在椅背上,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一侧身坐在我腿上,“快半夜十二了,还回你那儿去?”

“你的车在楼下停车场?”我看她点头,“出去转转,走远点。”

季彤开着轿车在公路上飞驰,一路向东,渐渐把繁华的浦西市区抛在身后,子跃上南浦大桥的时候,我说了一句:“到三甲港去看看海。”

季彤诧异地看一眼,没说什么,默默地把着方向盘。

汽车开到了海边,季彤放慢了速度,沿着海滨公路来到一处护栏的缺口,她扭方向盘,车子驶离公路滑下防波堤,在沙滩上走了一段刹住了。

我放下车窗,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,季彤熄了发动机,坐在驾驶座上静地看着月光下的海面,一语不发。

“季彤,如果你遇到一件吉凶未卜的麻烦,虽然不全是你惹出来的,但肯定你一份,那么你是躲开好呢,还是硬着头皮对抗?”

她沉吟了半天,开口道:“你看看那海,谁知道下面有多少暗礁?不是还有些人在那儿游泳划船?趁着风平浪静该干啥就干啥,等礁石露出来了,绕过去是了。”

我听了她的话望向远处,银白色的月光下,平静的大海像一面镜子,波涛不,远远的,几个孤独的夜泳者在海面沉浮,近处,只有一排排涌浪推来层层白的泡沫。

季彤拉着我下了车,卷起裤腿,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了几步,海水淹过脚背刷着小腿,竟然有点暖意,季彤提议趁着黑夜下海玩玩水,于是,两人退回车脱了衣服,然后飞快地冲进海去。

我赤条条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,撩起水拍湿胸前背后,季彤还穿戴着胸罩和衩,她伸出手划了几下面前的海水试试水温,然后弯下腰往水里一扑,飞快地开去。

季彤娴熟地划动手脚,像一尾欢腾的鱼儿在黑魆魆的海中窜跃,皎洁的月光过清澈的海水映照出她雪白的身体,在起伏不定的波涛下若隐若现。

我魂不守舍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,好半天才回过神来,我赶紧向前一探身,急忙忙追上季彤,与她肩并肩慢慢地划水,沿着海岸线游了个来回。

走上岸来,两人吁吁带喘。

沙滩上支着许多五彩缤纷的圆顶帐篷,这是海滨场白天出租营业的,现在偌大的沙滩上静悄悄的,一排排帐篷里空无一人。

我拉着季彤猫腰钻进一顶半人多高的小帐篷里,她先蹲着仔细地平整一下地的塑料布,才小心地躺了下去。

我拉上帐篷口布帘的拉锁,把小小的天地封得严实实,我在季彤身旁躺下,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被月亮照得刷白的顶篷。

“做爱,好不好?”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,转脸看看季彤,她闭着双眼,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好半天不见答应。

正当我兴味索然地收回了视线,季彤忽然坐了起来,她双手背到身后解下乳,又抬起屁股脱去裤衩扔到帐篷角落里,接着,重新仰面平躺在我侧面。

我刚一翻身,季彤就伸出柔软的手臂搂了上来,她嘟起粉红濡湿的嘴唇,伸湿滑的舌头和我纠缠在一起,我趴上她的身子,胸脯压住她坚挺浑圆的乳房,用膝盖格开季彤的大腿,她顺从地屈起双腿向两侧张开。

季彤圆润的手臂仍挂在我的脖子上,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,贪婪地吮吸着对的唾液,她湿漉漉的头发散出海水的气味直往我鼻孔里钻,又咸又腥,带着野的挑逗,她睁开圆圆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,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。

季彤双脚踩在铺着塑料布的沙地上抬起屁股,使劲敞开两腿,我的龟头在湿的女阴中央顶了顶,终于拱进了入口。

我顺势落下身子,屁股一沉,阴茎滑入季彤绵软的阴道,她的脖子一梗,头后仰了过去,丰满的嘴唇慢慢张开,随着我抵向她火热的尽头,从喉咙深处挤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季彤环抱住我,两腿盘在我的腰上,她微阖双目,口中阵阵娇喘,任凭我在身上疾速起伏,片刻之后,寂静的小帐篷内除了两人沉重的喘息之外,又响起种湿漉漉的性器磨擦发出的水声。

季彤两腿之间涨满了爱液,又粘又滑,我的阴茎在一片汪洋之中穿梭,总觉畅美之中有点意犹未尽,于是我加大了动作幅度,每一次抽送都是在阴道内全来回。

在强烈的刺激下,季彤浑身四肢的肌肉绷得紧紧的,骨盆深处不时明显地跳一两下,她失声尖叫起来:“哎呀!哎呀!不行啦…我要死啦!妈呀!”

话音落,一股白色的泡沫冲破阴茎的阻塞从阴道内涌了出来。

当初被章娜硬拉到我家时,季彤仍是个羞羞答答的少妇,直到被我和章娜合将她制服。

当她躺在地毯上,被阴茎强行闯入身体隐秘之处的一霎那,她终于过了婚姻道德的底线,久旷的欲望像破堤的洪水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。

随后几次令她欲仙欲死的体验,加上章娜的参与,使季彤彻底突破了性交隐的羞耻禁忌,完全沉溺于肉体快乐之中。

我伏在季彤身上耸动得越来越快,随着高潮再次临近,她激动得浑身乱颤,道渐渐收紧,肿胀的外阴阴唇像两片蚌壳慢慢合拢,牵拉着我每一次冲刺。

龟头在季彤体内迅速膨胀,我几乎感觉到尿道口已经张开,一小缕热乎乎的体正在缓慢地流过精管,季彤早已经冲过了终点,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,体在塑料布上来回翻滚,腰背反弓,两腿像麻花一般拧住我,脚跟狠命地敲打的屁股。

“哦!”我一声低吼,双手支住地面挺起上身,僵硬的身体压在季彤胸脯上连几下大抖,暴涨的阳具在她体内尽情喷射。

季彤蓦地睁大两眼,双臂搂住我,欣喜地望着我的面孔……

喘息初定,我和季彤光着身子钻进了汽车,三手两脚套上外衣,她发动了车,一路打着哈欠开回市区。

我俩进了家门,困得顾不上脱衣服便钻到床上,拉被子往身上一盖,呼噜呼噜睡到第二天早晨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七点半闹钟一响,我急急忙忙起床穿衣,下楼骑上助动车赶到医院。

放完五假,科室里又热闹起来,程师父一脸疲惫,不住地张开大嘴哈欠连天,急得一的思思直拽他的衣角,大家看在眼里,只好捂着嘴偷乐。

今天属于科主任查房的日子,肥胖的老鲍挺着浑圆的肚子走在前面,身后跟清瘦的赵主任和蔡主任,再后面就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护士,虾兵蟹将一大。

这五、六间病房转下来,时间已近中午,我正在暗自庆幸没被上级医生的提问倒,鲍主任的脚步却在最后一个女病人床前停了下来。

“这是谁管的?”他抬起眼问大家。

洪良唯唯诺诺地走出人群:“是、是我的。”

“病历呢?嗯?”老鲍斜眼看着他,目光冰冷。

“我、我还没写,昨天才来的。”洪良涨红了脸说。

“那么今早为什么不写?住院记录也没有,要是现在抢救病人,你拿什么开嘱?!”鲍主任把空白的病历夹翻得哗哗直响。

洪良嗫嚅着不敢分辨,低下头直挺挺地站着。

“呃,等查完房洪医生快点写吧,”赵主任出来解围,他转头朝老鲍说,这个病人就是我昨天和你讲过的,我楼下邻居介绍的,从农村来……”

“哦,就是她?”鲍主任脸色缓和下来,看一眼病人,冲赵主任点点头,那就分给你管吧,反正洪良也是你那一组的。”

在护士站改完医嘱回到小办公室,洪良正在埋头爬格子,见我进去,他有点好意思地笑笑,我安慰道:“不要多想,等三十年后你也有权吆五喝六的。”

他神情放松下来,抓抓后脑勺:“无所谓的,怪我不好,”他用手指戳了戳历纸,“这个病人蛮可怜的,骶骨肿瘤,那么大了。”

他比划了一下月饼的大。

我凑过去看他写的内容:“福建安溪来的?不太好办哦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洪良抬头不解地问我。

“安溪在福建省内来讲算是穷地方,看那病人的穿着也不像富裕家庭。”

洪良怔怔地愣了一会儿:“怪不得,赵主任什么药也不许我开,连化验单都他自己来。”

“嗯,”我哼了一声,目无表情地换下白大褂穿上回家的衣服,顿了顿,“赵主任又想走钢丝了,艺高人胆大。”

洪良“呵呵”地笑起来,但当他接触到我忧郁的眼神,立刻收住笑声,不安搔了搔头皮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回到家,季彤已经替我收拾好了屋子,两人胡乱吃了些东西,她独自开车走。

我打开计算机准备写点东西好向关先生交差,刚打了没两行字,茶几上的电铃响了,老爸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到嘉庭豪园的售楼处去,他和老妈已经在那里着了。

十五分钟后,我风风火火地跑进售楼处,里面靠墙排着一溜长长的柜台,老正在角落里朝我招手,老爸站在一旁和一位中年男士聊得起劲。

“啥事情?”我跑过去,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。

“哎哟,跑得这么多汗,快擦擦,”老妈怜惜地用手绢给我擦汗,“叫你来字的,房子我和你爸爸已经看好了,”说着,妈妈伏在我耳边小声叮嘱,“开商让出来的期房,算你内部认购。”

她意味深长地向我挤挤眼,嘴角挂着一丝意的笑。

老爸和那位男士一起向我转过身,“军军,过来,”老爸很庄重地叫我,“这位是刘经理,为了你的房子人家忙了好几天,还不谢谢刘经理?”

经理,职业的尊称中透着距离,仔细琢磨还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和蔼可亲,远如“叔叔、阿姨”来得密切,最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。

“刘经理,你好,麻烦你啦,”我堆起笑脸。

对方大惊小怪地雀跃不已:“哎呀!黄局长,这就是您的儿子啊,好!相貌堂,一表人才,虎父无犬子嘛!哈哈哈!”

我哭笑不得地听着,一边给经理打分:初中二年级的水平!老爸谦逊地“哪哪里!”一番,看他的意思,恨不能踹经理一脚。

办完了认购的合同,我才知道未来的住房在十九楼,朝南,大概一百二十平,明年三月份交房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送走了父母,我回到家里。环视屋内简陋的陈设,对比刚才在售楼处看到的板房,我忽然发觉这个家实在太寒酸了。

父母搬走后,大房间基本处于家徒四壁的状态,除了老爸老妈留下的旧沙发旧桌椅外,我和徐晶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临时凑合,现在,天花板的吊灯罩了厚厚的一层灰,沙发布套的边角也绽开了缝线,睹物而斯人不在,我提不起致整理家居环境。

懒洋洋地在小房间的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,我才想起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完,只得勉强爬起来坐到计算机跟前,强迫自己收拢心神投注到屏幕上,不知不,连续几个小时不停地敲打键盘,时间已过晚饭时分,我累得瘫在靠背椅里腰背痛。

我下了楼,在一家冷面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,刚叫来一碗面条吃了两,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“喂,谁呀?”我没好气地问。

“黄军,我是阿东,”孙东的声音透出一丝焦急,“任勇找过你没有?”

“任勇?没有啊,”我觉得有些奇怪,“他找我有事?”

“哦,没找你就好,”阿东松了口气,“我怕他找你借钱,他……”

孙东吞吞吐吐的腔调很让我上火:“有事说嘛,别说半句留半句。”

“嗨!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”孙东故作豪爽地说道,然后在电话里压低了嗓:“就是他弄粉弄上瘾了,到处问人家讨钱,要是不给他,就死皮赖脸地盯牢,你尽量避开他吧。”

说完,他挂了电话。

我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面条,雪白的面条上洒满了芝麻屑,红红的辣椒油和褐的花生酱拌在一起,像从病人腐烂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脓液。

我用筷子撩了撩,冷面下垫底的豆芽跟孵化出来的白蛆一模一样,“唉…”

我放下筷子,结了帐走出饭馆。

在街上乱逛了一气,肚子还是饿,没办法,我只好重新买了麦当劳,准备拿家再吃。

刚爬上楼梯,远远地看见家门前有两个人影,借着邻居的窗户透出来灯光,我一眼就认出是任勇,旁边还站着一个人。

任勇听见我上楼的脚步声,视线循声望来,我见躲不开了,只好硬着头皮迎前去,“阿勇,是你呀,找我有啥事?”

我打了个招呼,同时看清了任勇身旁就是他的“情人”,——孙东的另一位助手,上海美院的女教师。

“嘿嘿,要你帮帮忙,帮帮忙,”任勇讪讪地笑,讷讷地应声,随我一同进房门,我请他俩在大房间的沙发上坐,任勇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,把我拽进小间。

“黄军,借给我几百块钱好吗?”任勇小心地关上房门,陪着笑脸凑到我眼恳切地说。

“借钱?”我想起孙东的告诫,不禁有些犹豫,可是看着任勇苍白铁青的脸,又有点不忍,“你没钱?前两天孙东卖画没分一点给你?”

“那……那钱都花…花完了。”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,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
“花完了?才两、三天就花了一千块钱!”我瞪眼瞧着他瘦削的脸,愕然地:“你上瘾上得这么厉害!”

他睁大了恐惧的眼睛:“你…你知道了?”说着,他缩着脖子站在墙角,神惶然地望着我。

“孙东叫我不要给你钱……”

“不!不!我会还的,我一定会还的!”

听了我的话,任勇惊慌失措地抱着的手臂来回摇晃,“我欠阿东的钱也会还的,我保证!保证!”

他急得满头大,死灰色的脸上泛起一层异样的红光。

“你还?你拿什么还?”我抽回胳膊,厌恶地把他推到一边,“就算我现在你钱,你马上就去买粉,对不对?”我咬牙切齿地逼视他。

“我…我……”他小声嘟囔着,颓丧地垂下脑袋。

我看着他的可怜相,心肠软了下来,“坐下,”我指了指沙发,任勇听话地好,我从麦当劳纸袋里拿出一个汉堡包递给他,他接过去,二话不说,大口大地吃起来,“你和她一天要吃多少钱的粉?”

我隔着墙指指外面的女人。

“她不吸的,只有我……一天两、三百,”任勇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,像生怕背错书的小学生。

“一天两、三百,一个月就快上万了,”我轻轻地摇摇头,“大概你这几年的钱都买了白粉,是不是?”

他默默地低着头,一言不发。

几分钟后,任勇揣着五百块钱走了,他领来的女人伤心欲绝地坐在沙发上,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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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树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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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



我关上大门走回沙发旁,坐在女人的斜对面,怡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,点了支烟,透过袅袅上升的青烟望着她充满戒备的脸。

“你和任勇刚登记结婚?”我开口问。

“嗯,还不到一个月。”

女人双腿并拢,裙子遮过膝盖,保持着端坐的姿态。

“你知道他吸毒?”

她看了我一眼,局促地低下头,声音像卡在嗓子里:“知道,登记后过了两就发觉了。”

“老天爷啊……”我在心里叹了口气,呆呆地望着燃着的烟卷出神,“你知知道他在外面还欠了多少钱?”我问。

“大概有两万多,我听他说的,”女人的脸埋得低低的,头垂在胸前。

“哼!两万多!”我在心里怒骂,“至少抽了有一年,他妈的小子还跟我编话!”我恶狠狠地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拧,站了起来。

“你…你要干什么!”女人惊慌地望着我的举动,瑟缩地抱紧双臂。

“走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我穿上外套打开家门。

女人愣了一愣,猛然醒悟过来,如蒙大赦般地蹿出门去,可是急切间又找不下楼的出路,只能站在走廊里彷徨地望着我。

我领着她走下楼梯,从车棚里推出助动车打着了火,女人乖巧地侧坐在后座,我拧足油门,猛蹬几圈,车子轻快地驶出了小区。

发动机“噗噗”作响,按照女人的指点,我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昏黑的马路,不一会儿,我在漕溪北路的人行道边停住车,她下了车,低着头说了声“谢”。

“哎,你……”她刚要走开又被我叫住。

“什么事?”她转回头看我,神情不似刚才那样紧张。

“你还是离开他吧,也许……”我迟疑着说,“也许下一次,你就没有今天运气了。”

路灯下,她抿了抿嘴唇,凄惨地一笑:“他一个人走掉的时候,我的心就已死了。”

我点点头没说什么,开车离去。

快到家的时候,庄晓春打来了电话:“喂,黄军,快帮个忙!”

“怎么啦?天塌了?”——又要我帮忙,我思忖着。

“不开玩笑,真的,和我一块儿住的伙伴肚子疼,怎么办?”庄晓春的语调而不乱。

“肚子疼?吃坏了?”我问。

“不是,她……”庄晓春顿了一下,压低声音说,“她前些日子开过刀,还好利索,现在伤口疼得厉害。”

“哦,伤口疼吃点止疼片就行,”我把手机换了只手,甩甩酸麻的胳膊。

“止疼片就行?要不你来看看吧,我有点不放心……”

“深更半夜的我哪能到女人窝里去?吃点布洛芬吧,三、五片保管有效,再行就上医院。”

“那也好,先吃了药看看再说,实在顶不住了再找你。”

********************

第二天下午四点多,快下班的时候收到庄晓春的电话,告诉我她的同伴住进医院,要向我借点钱垫付医疗费,我赶忙放下电话,请了假,从银行取了五千钱,急匆匆赶到徐汇区中心医院。

庄晓春正在人行道上焦急地踱来踱去,一抬头,看见我的助动车“突突突”停在路边,她如释重负地舒展开眉头,快活地向我跑来:“可把你盼来了!就银行下班你拿不到钱……”

我拿出一迭钞票交给她:“给,五千块,要是不够,我再想想办法。”

“够了够了,我这儿还有,”说着,她把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,“拿好了,是借条,我发了工资就还你。”

没等我推让,庄晓春拍了拍我肩膀,故作老到说:“谢啦兄弟,您有事先忙着,我不送啦。”

说完,她转过身,三步并作两地跑进医院大门。

看着庄晓春迈着轻盈的脚步远去,栗色的秀发在肩膀上飞扬,我忽然觉得她背影和徐晶相像极了,相同的身高,一模一样的腰臀曲线,连两人的步伐都相,脚下好像安装了弹簧,一步一跳地往前走。

“先生,快点走,淮海路口不许停车。”

不知什么时候,一位交通协管员站我身旁,手里挥着一面红旗子,脖子上挂着铁哨子,脑袋顶着黄帽子。

我回过神来,赶紧驶离现场,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:别胡思乱想啦,那还不将来是谁家的媳妇呢。

在父母家吃了饭回到自己的家,我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,翻出昨天从售楼处回来的效果图研究起来,琢磨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:空中楼阁有什么好规的?

我拎起了电话,拨了尚玉的号码。

“喂,谁呀?”尚玉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,旁边还传来电视的伴音。

“是我,我想看看你的房子。”

“黄军?看我的房子干啥?”她很奇怪地发问。

“我买了新房,就是你那里的第二期,现在想看看周围的景观,方便吗?”

停了许久,尚玉轻轻地说了声:“不。”

我沉默了一秒钟:“那个男的在你家?”

她没有回答,隔了半分钟吐出五个字:“我要结婚了。”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
我提着电话听筒愣了半晌,直到耳机里响起急促的警告音,我才放下电话,呆地冲着空白的墙壁出神。

尚玉要结婚了?这个消息实在令人哭笑不得。

不知为何,我对于尚玉有一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感觉,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同班同学,也许那时似是而非的情感幼芽已经悄悄绽露,只是我们并未察觉,而,多年后的不期而遇却在一刹那间撕碎了少年时缤纷五彩的梦幻,当裸裎相使衣冠楚楚显得不合时宜,含情脉脉的凝眸浅笑在直截了当的交合之前早已多一举。

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。

在他老人家眼中,爱情不过是荷尔蒙泛滥的文雅语而已,就像我们先灌饱了肉末面片汤,事后才想起来应该包成饺子,高雅倒高雅,只是有点多余。

我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,掏出笔在通讯簿上划掉了尚玉的名字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几天后,孙东终于出事了。

当任勇从我手里接过钱丢下他的女人,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一瞬间,孙东的下便已经注定了,他永远也不会知道,是谁从上海新客站的电话亭给公安局拨了通电话。

直到很久以后,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路灯下那个女人的眼神,清澈的眼底洞无物,只有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的心灵才会如此空白,同样的空白,我只在别我的徐晶眼中读到过。

据说特警冲进屋门的时候,孙东还趴在小红身上拚命,被冷落在角落里的女塑家第一个跳起来,光着身子挡住了警察的枪口。

没有枪声,没有格斗,警察一拳就砸倒了她,可是女人顽强地爬起来,死死地抱住警察的大腿,回头对着东大喊:“快跑!”

“我要是有个这么贴心的女人,死了也值啊!”

那个周末,隔壁的阿三在我家里酒桌上提起这段故事,仍旧不胜唏嘘,这位经两次负伤的特警队员,喝得眼圈发红。

“后来怎么样啦?那个女的?”我问阿三。

“怎么样?抓起来了,妨碍公务。”

“你们没教训她一顿?”我追问。

“哪能啊?”阿三瞪我一眼,“那个女的也算是条汉子,有情有意……”

“孙东呢?”

“操!早吓瘫了,签逮捕证的时候连尿都撒出来了,草包!”

喝光了五瓶存货,我扶着摇摇晃晃的阿三走到隔壁,敲开门后,在他老婆冰的目光下,我拍拍阿三的后背把他推了进去。

还没等我走进自家房门,阿三家经“丁丁当当”打将了起来。

我想起阿三刚才的感叹,要是阿三贩毒被抓,他老婆会不会替他挡住枪口?半不会,而且我还知道阿三巴不得警察开枪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上班、下班,医院、住家,两点一线,单调的生活格外清闲,趁着章娜和季都不在,我抽空去看了看姜敏和孩子。

女儿在床上坐得东倒西歪,美滋滋地啃着自己的脚趾头,我抱她,她却总是,又惊又怕地往妈妈怀里躲,姜敏还像以前那样淡淡地笑着,一面轻轻拍打孩,一面和我闲聊,谈话间,我得知她爸爸要去美国看望她的弟弟。

从姜敏家出来,我彷佛了却掉一桩心事。不几天,章娜也探亲回来了。

那天晚上,我正睡得迷迷糊糊,忽然听见有人敲门,打开门一看,章娜提着包小包挤了进来。

“哎哟,可算到地方了!”她累得汗流浃背,把提包往地上一丢,撩了撩披在脸上的头发,“家里有吃的没?我饿坏了。”

我指点她找着方便面,她脱下汗湿的夹克洗了洗手,一边煮面条一边告诉我家的趣闻,我倚在厨房门边心不在焉地听着,看着章娜的背影,忽然发现她瘦不少,腰细背窄,侧面看去,原先下巴的赘肉都不见了。

“你瘦了,轻了多少?”我好奇地问,没想到章娜减得如此成功。

“呵呵,十多斤呢,”章娜回头看我一眼,得意地扭扭屁股,紧绷绷的牛仔卡在胯骨上,低落的裤腰上方露出一道细嫩的白肉,“好看不?”

阴茎在宽松的裤衩里蠢蠢欲动,我强忍住冲动,催促章娜快点吃饭休息,她穿了我的企图,故意板住脸慢慢腾腾地在厨房里磨蹭,不时偷偷瞟我一眼,洁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,拚命忍住不笑出来。

我知道已被识破,便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搂她,章娜“啪”地打了一下我的,带着笑骂道:“放开!有本事憋到明天!”

“不憋了还不行?”

我不管三七二十一,抱住章娜就往房间里拖,她一面笑直嚷“急色鬼!不行!”

,一面半真半假地挣扎,终于,两人跌跌撞撞地绊倒大房间的地毯上。

我抢上去一把将她按在了地毯上,章娜推开我坐起身来:“等会儿,你先别,我跟你说个正事儿,”她抿了抿散落的鬓发,拉开一旁地上的旅行包,掏出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塑料包,“你看,认得这是啥?”

我接过来打开一看,乌黑酱紫的一团,上面还连着一缕毛发:“麝香囊,是是?”我把那球动物组织还给章娜。

“行,你挺识货,”章娜把东西重新包好交到我手上,“先放你这儿,你给个买主,我表弟进山弄来的,让我帮着卖喽,他急等钱用。”

“好家伙,这玩意儿是受保护动物啊,你表弟真有胆子。”

“嗨!怕啥!神不知鬼不觉的,谁知道?”

“那他出多少价?”我试探着问。

“他说是用一条『五连发』换来的,少说也得三、四千吧,怎么样?能卖?”

“嗯,我给你问问看,看来买主不太好找……”正把珍贵的中药材锁进大橱当口儿,我猛地记起姜敏父亲要出国的事。

“哎,你呀!还啥『问问看』哪?”章娜没好气地推了我一下,继而趴上我肩头小声嘀咕,“你要把这事儿办成了,我整点甜头给你尝尝……”

“啥甜头?”我故作不解地问,右手探进她的裤腰,隔着内裤揉捏溜圆的屁。

章娜提起我左手按在她的鼠蹊上,笑眯眯地说:“给你找个新逼捅捅,甜头够不够?”

我一激灵,胯下飞快地膨胀起来:“好!说话算数!”

我把章娜推倒在地毯,一只手扯起她的衬衣下摆往上一撩,“啊!”

章娜一声惊呼,雪白的肚皮露出来,我用另一只手麻利地解开她的裤腰,这一下,章娜的小腹完全裸露在吊光下。

我俯下身,细密地亲吻她平坦的腹部,章娜停止了挣扎,放软手脚平躺在地微微喘息,我伸出舌头,舔了舔她浅浅的肚脐,章娜浑身一哆嗦,一边喘气一攥起粉拳捶打我的肩膀:“别,别…在这儿,上床上去……”

……

第二天是星期六,我和章娜一直缠绵到中午,吃过午饭后,我送章娜到火车,临上车前,她告诉我三、五天后才轮到换班休息,说完,摆了摆手,进站去。

在车站医院跟鲍主任忙完整个下午的专家门诊后,我怀揣着章娜给我的麝腺到了姜敏家,姜敏对于我连续来访很吃惊,听我说明来意后,便领我去见她父。

交易出乎意料的顺利,对于我开出的价码,姜教授略作犹豫就应承了下来,一会儿,我口袋里装着八千块钱告辞,姜敏送我到楼下。

“真看不出,你还会投机倒把,”在楼道的暗影里,姜敏小声地取笑我。

我陪着她干笑几声,掏出皮夹数了两千递给她:“拿着,算我给囡囡买点东。”

姜敏默默地收下,半晌,抬起眼注视我:“我爸爸这次去美国可能会住上半,你以后想来就来吧,月月学说话了,只会叫『妈妈』……”

“好,我来教她说『爸爸』。”我低下头吻了吻姜敏湿润的嘴唇,便转身离了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星期天又轮到我值班,我照例躲在办公室里上网,替关先生照看生意,一天来,好歹卖出去几件电磁腰围护膝之类的,总算可以向老板交差了。

第二天,交了班后帮洪良处理几个手外伤急症,一直忙过下午才走出医院,然朱冰打来了电话,我正想问问孙东的事,于是如约来到她开在她家楼下的时店。

朱冰的店里冷冷清清,只有她和一个十七、八岁的女店员坐着闲聊,她见我门,便站起来吩咐那女孩:“慧慧,我出去一会儿,你把店看看好。”

说着,起我的胳膊走出铺面,转了几道弯,上楼进了她家。

朱冰家里没人,她说老太太到安老院去住了,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,一的朱冰神色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。

“孙东的事情你知道了?”

“嗯,听说了,怎么?你干嘛这么紧张?”我晃悠着脚尖,点燃纸烟。

“公安局没有找过你吗?”

“没有,他们找我干什么?”我坦然地回答。

“他们倒找过我好几次,就在上个礼拜,一连几个晚上把我叫去,东问西问,一本正经!”朱冰松了口气,不以为然地嘟囔一句。

“噢,大概公安局知道了,你们几个在孙东家里吃粉的事。”

“哼!我就玩了那么一次,也让他们知道了?哎,你想是谁说出去的?”

“谁?”我脑子里闪出那对怨愤的眼睛,“不晓得,可能孙东正好撞在枪口了。”

“活该!”她轻蔑地撇撇嘴,“这下子好了,孙东和那个老女人倒霉不算,红、任勇也赔进去了,啧啧……”朱冰有点惋惜。

我注意到客厅墙上挂着一幅油画,临摹梵高的《向日葵》,油彩还很新:“谁画的?”

朱冰回头看了一眼:“哦,任勇的,就是上次展览没卖出去,让我拿来了,没给他钱呢……呵呵呵!”她笑得幸灾乐祸。

我忽然想到什么,问道:“那天菊芬的孩子怎么样了?好了没有?”

“老早好了,你没再联系过她?”朱冰奇怪地望着我,“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搞定了,上次我马路上碰到她,她直夸你人好,说你帮了大忙。”

“真的?可惜我连她电话号码都没有,”听了朱冰的话,我感到一阵气促。

朱冰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:“哈哈哈哈!谁叫你上一回装圣人呢,现在找不下手机会啦!急死你……哈哈哈!”

我一听,她话里有话,便陪着笑脸凑过去问:“求求你帮我这个忙,行不?啊?”

朱冰笑了一会儿,渐渐收起笑容,她慢慢腾腾地从茶几上摸起我的烟盒,取一支在手里掂量着,含着笑意的眼睛瞄我一下:“怎么谢我?”

“嚓!”我打着了火机递到她眼前:“你说啥是啥,我一定照办!”

朱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憋了半天才缓缓地吐出来,她端详了我好久,眉毛扬:“以后我有事,你要随传随到,做得到吗?”

“没问题。”我拍着胸脯一口答应。

“还有……”

“嗯?还有?”我一愣。

“你和菊芬好,只可以在我这里,不许上你家。”

“可以,”我连连点头,“你要在旁边参观?”

“放屁!”朱冰扬起手作势要打我,“你和她,要经过我同意!”

“行,行,”我一边点头,一边暗自叫苦。

“这还差不多,”朱冰媚笑一声,身子往沙发上一靠,低头抽着烟想心事。

我眼巴巴地坐在一旁干等,盼着朱冰快点把菊芬的号码给我,正在这时,茶上的电话机响了,朱冰拎起电话凑到耳边听了听,然后放下电话关照我:“你一会儿,店里叫我,我去去就来。”

说完,她踩着高跟鞋,咯登、咯登下楼去。

听着朱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我心头的热度一点点冷却下来。

朱冰今天穿一条高腰灯笼裤,肥大的长袖丝质衬衣扎进裤腰里,曼妙的身材罩在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,再配上脚穿一双瘦窄的尖头白鞋,遮遮掩掩的风,让我从进店的那一刻开始就感到全身发软,唯独一个地方发硬。

现在可好,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,东瞧瞧、西望望,百无聊赖。

我手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《ELLE》,“唔,小娘子品味不低嘛。”

我一面翻画报,一面等朱冰上楼来。

左等右等,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,眼看天就要黑了,仍不见朱冰回来,焦躁起来,往朱冰的店里拨了个电话,结果忙音,再拨,仍旧是忙音,“搞什呀?放我鸽子?”

我气哼哼地放下电话,决定多等半小时,准备到时候不辞而。

我耐着性子在静悄悄的屋子里踱步,木地板在皮鞋下面吱呀呻吟,窗外的夜越来越浓,暮霭从窗户渗进来,把满屋染得昏昏沉沉。

“滴笃、滴笃……”一串清脆的鞋跟敲打地面的声响从门缝下钻了进来,“你总算想起我来了,见财忘色!”

我往沙发上一坐,唬起脸朝向门口,等着朱进门。

门上的弹簧锁响了几响,接着,大门被推开了,一个人影闪进屋来。

“菊芬!”我诧异得险些从沙发上骨碌下来。

菊芬出现在门口,背后的房门悄无声息地阖进门框,“嗒啦”一声锁死,她上挂着微笑,静静地站在衣帽架的阴影里,晚霞从对面人家的窗玻璃上反照过,穿过厅堂,在她的灰格长裙上洒满了金辉。

“朱冰说你在这里,她走不开,让我先上来……”菊芬挪了挪双脚,白皮鞋丝袜被霞光映得金闪闪,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,手里不住地摆弄一把钥匙。

我站起身向她走去,她看着我一步步走近,神色紧张地盯住我的眼睛。我走她面前停住脚步,她笑得勉强,不知如何是好地垂下眼帘。

我注意到她紧张的手指死命攥住皮包的背带,僵硬的身体微微哆嗦,我从她上摘下背包,和钥匙一起放在门旁的凳子上,她默默地看我做这一切,一言不。

我和她面对面站着,彼此听得见对方的呼吸,菊芬的鼻孔剧烈地煽动,丰满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,我伸出胳膊,把她拉进怀里。

菊芬“嘤咛”一声,把脸别向一旁,双手用力推挡住我的肩头,扭曲着娇柔身子左躲右闪,我低下头,在她玉石般光滑的颈上吻湿了一片,我的嘴唇滑进她的脖颈下面,她喘息起来,胳膊软软地挂住我的脖子,身体向后弯成一道弧,胸腹紧紧贴在我身上。

我托起菊芬走进朱冰的卧室,把她平放在床上。

她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,安静的身体显得那样渺小。

我脱下她的皮鞋,解开直筒长裙前边的一排纽扣,一双白晢的大腿呈现在眼前,菊芬低低地呻吟着,腿合了起来,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。

我撩高裙摆,直到露出她白花花的小肚,她穿了一条粉色的三角裤衩,皱皱巴巴的棉质裆底已经濡湿,显出一片深色印子,我的手指攀住两边的胯带往下一拉,顿时,一抹稀疏、卷曲的黑毛跳了来。

菊芬低哦了一声,赤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,沁凉的感觉使她打了个寒颤,望着我正在向她俯下的脸,扭了扭夹拢的双腿,紧紧地闭上双眼。

阴茎像条毒蛇在我的裤裆内乱窜,龟头早已冲破包皮的阻碍,直挺挺地抵住裤前面,我再也无法忍住冲动,胡乱地解开自己的裤子登上床去。

那头凶狠的独眼怪兽终于被放了出来,它像被施了魔法,从巢穴里探出身子粗渐长,最后,昂首挺立在半空,菊芬看了一眼便闭上双目,她把脸转到一,咬住嘴唇屏息等待。

我扑上菊芬的胸口,沉重的身体压住她,虬筋遍布的肉柱潜进她两腿间的峡,她顺从地张开大腿,挺起腹部,饱满的女阴凸了出来,我矮了矮身子,让硕的龟头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。

女人不由得浑身一颤,重重地“嗯”了一声,她合拢两腿,睁眼看着我伏在胸前耸动,体验着陌生的器官在体内的冲撞。

乍获的新鲜滋味让我激动得浑身打颤,后腰眼凉飕飕的,只觉得小腹下面的官就要融化在一处深不见底的火山口内,我撑起不听使唤的手脚,压在菊芬身乱窜乱撞,好不容易才强抑下一触即溃的冲动。

菊芬的双颊飞起了两抹绯红,她的神情已渐入佳境,朱冰的床架被摇晃得吱作响,她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,她觉得好像有一股烈焰在小肚子里盘旋上,彷佛一条桀骜不驯的蛟龙从阴门闯了进来,挟带着满身的烈焰和狂风在她小深处翻腾,渐渐地,似乎她的整个下阴由火热变得酥麻,阴道内如同有千百只蚁在密密爬行。

我蹬住床褥往上爬了爬,脚尖在松软的床垫中踏出两个深深的陷窝,我吸了气,挺起粗长的生殖器,使出全力将硕大的龟头抵进菊芬的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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